车企有必要自建供应链吗

最近，许多车辆制造商采用自建供应链来应对芯片短缺、电池原材料价格上涨和供应稳定性下降带来的挑战。比如宝马、广汽、蔚来等车企投入巨资自建电池项目；大众、戴姆勒、丰田、通用、特斯拉、比亚迪、长城等车企相继投资锂、镍等重点矿产资源，掀起了一股“挖矿热”。

汽车公司热衷于建立自己的供应链有两个主要原因。首先是提高自身供应链的安全性和弹性。当前，国际政治经济反全球化趋势明显，许多国家主动或被动地采取了区域供应链战略，传统供应链体系越来越脆弱。在这种情况下，相关企业必须未雨绸缪，提高供应链的安全性和弹性。

第二，汽车工业的全面重建正在催生一个全新的供应链。一方面，在碳中和目标的指引下，我国新能源汽车持续快速发展，已经形成了完全不同于传统电力系统的电气化供应链，并且正在不断壮大；另一方面，万物互联推动了智能汽车的普及，形成了包括高性能芯片、先进传感器、操作系统和各种软件在内的智能供应链。受此影响，汽车供应链系统将有全新的内涵和外延，并融入许多不同类型的全新参与者。汽车供应链的结构和本质也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，从垂直的产业链演变为交叉的生态系统。显然，车企只有构建新的供应链体系，才能确保在未来的竞争中不被打败。

那么，车企是否应该把自建供应链作为长期的、全局性的战略呢？可以说，汽车企业构建新的供应链体系是必要的，但企业的资源和精力相对有限，不能也不应该寻求自己构建完整的供应链，还需要坚持“有所为有所不为”的策略。

首先，正确理解供应链构建的合理边界。需要明确的是，重建供应链不等于全面建设供应链，适度发展核心技术不等于单纯建设硬件产能，短期应急措施不等于长期发展战略。车企需要对供应链进行系统规划和科学布局，但不能单打独斗，要充分利用供应商合作伙伴的力量。同时，汽车公司可以增加RD在电池、芯片等方面的投资。，并通过资本参与增强其控制力，但不应承担不必要的备件产能负担和技术过渡风险。更何况在这些方面，车企很难比专业供应商做得更好。

其次，重新建立供应链安全、效率和成本的新平衡。以前企业过分强调效率和成本，把安全想当然。未来，企业需要将运营安全作为重要前提和决策依据。为此，车企应尝试通过联合开发、信息共享、风险共担等方式，与供应商、合作伙伴建立战略互信和深度绑定关系，成为其安全支点。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，车企还是应该把效率和成本作为供应链体系的核心诉求。

第三，全面创新供应链建设和管理的理念和模式。车企要调整对无库存生产的极端追求，转向适度储备库存，降低供应水平。传统的订单管理应该改变，建立一个新的内外资源链接的敏捷供应链系统。对于软件供应商来说，应该摒弃之前的备份策略，确定长期固定的合作伙伴，支持产品的持续迭代优化。

需要强调的是，一个或一类企业不可能自己构建完整的汽车供应链，但就国家整体而言，需要构建安全性高、韧性强、内涵新的汽车供应链生态系统，从而有效支撑汽车强国建设，进而支撑制造强国、交通强国、科技强国等战略目标的实现。为此，应加强国家顶层设计和统一部署，以安全为前提，以生态为目标，重组布局汽车供应链，通过实施动力电池、汽车芯片、车载操作系统等重点专项，带动整体突破。

[作者是清华大学汽车产业与技术战略研究院院长助理]